2024年的结婚登记数据,又一次扎了中国社会的心。610.6万对,比2023年少了157.4万对,降幅超20%。这数字冰冷冷的,像在宣告一个时代的落幕,又像在拷问当下年轻人的灵魂:婚姻,这东西,真就这么不香了吗?
别说什么2023年是“止跌回升”,那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假象。2023年的“回升”,很大程度上是“无春年”的提前透支,人们为了避开“寡妇年”的忌讳,扎堆在2023年底登记。结果呢?2024年一开年,直接被打回原形,甚至更惨。四个季度,季季创新低,这才是真真切切的“再探底”,探的是中国婚姻的底,也是年轻人对婚姻信心的底。
有人说,结婚率下降,老生常谈了。适婚人口减少,老龄化社会嘛,正常。这话听着有道理,细想却苍白无力。人口结构变化是客观因素,但主观意愿呢?年轻人对婚姻的态度,才是更深层次的原因。
打开社会化媒体,铺天盖地是恐婚言论。“结婚成本过高”、“婚后生活一地鸡毛”、“离婚冷静期”、“天价彩礼”,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刀,割裂着年轻人对婚姻的憧憬。房子、车子、彩礼,新时代“三座大山”,压得年轻人喘不过气。一场婚礼,掏空两代人的积蓄,婚后还要背负沉重的房贷、育儿压力。婚姻,从爱情的殿堂,变成了沉重的枷锁。
成本高只是冰山一角,更深层的是,婚姻的“性价比”在年轻人眼中,越来越低。过去,婚姻是生存的需要,是繁衍的保障,是阶层跃升的跳板。男耕女织,共同抵御风险;传宗接代,延续家族血脉;门当户对,实现资源互换。婚姻,是实实在在的经济共同体,利益捆绑,稳固可靠。
现在呢?社会发展了,物质丰富了,个人独立性空前提高。女性经济独立,不再依附男性生存;社会保障体系相对完善,养老不再完全依赖子女;娱乐方式多元化,情感需求能够最终靠各种渠道满足。婚姻,不再是必需品,而成了可选项,甚至,是负累。
年轻人不是傻子,他们精明得很,算盘珠子拨得比谁都溜。婚姻这笔账,他们算得很清楚:付出远大于收益。稳定的性资源?现在社交软件一堆,都随便约。生育资源?养孩子成本那么高,谁敢轻易生?经济收益?婚后财产纠纷、家庭矛盾,搞不好鸡飞蛋打,人财两空。情感价值?恋爱可以谈,甜言蜜语随便说,婚姻却要面对柴米油盐、婆媳关系,爱情坟墓不是说着玩的。
说白了,婚姻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功能在瓦解,而情感基础又脆弱不堪。自由恋爱,听起来浪漫,实则不堪一击。爱情这玩意,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激情褪去,只剩一地鸡毛。现代婚姻,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,风一吹就散了。
再说说“躺平”。这词刺眼,却又无比真实。年轻人不是不努力,而是看不到希望。内卷、996、高房价,奋斗的意义在哪里?与其拼死拼活,不如躺平算了。婚姻,无疑是奋斗的升级版,责任更大,压力更重。躺平的年轻人,自然对婚姻敬而远之。
还有买房压力。房子,房子,还是房子。丈母娘要房,社会观念要房,好像没房就结不了婚。房价高企,掏空六个钱包都不够。为了房子结婚,还是为了结婚买房?本末倒置,荒谬至极。房子成了婚姻的敲门砖,也成了爱情的墓志铭。
政府不是没动作。取消户口本限制,延长婚假,催婚政策频出。但这些政策,隔靴搔痒,治标不治本。年轻人怕的,不是登记手续,不是假期长短,而是婚姻本身。
有人把锅甩给女性,说是女权崛起,抬高身价,逼退男性。这论调,既狭隘又片面。男女对立,是社会矛盾的体现,而非原因。女性追求独立自主,追求平等权利,天经地义。问题就在于,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失衡,男女在婚姻中的权利义务不对等,导致矛盾激化。
也有人怪罪传统观念,说是“彩礼陋习”、“重男轻女”作祟。传统观念,确实有糟粕,但也不能全盘否定。彩礼,本意是男方对女方的尊重和诚意,如今却变了味,成了敛财的工具。重男轻女,更是历史遗毒,但在现代社会,依然阴魂不散。
说到底,结婚率下降,是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阵痛,是时代转型的缩影。经济发展了,社会进步了,但人的观念却没跟上。婚姻制度,几千年没变,早已与现代社会脱节。年轻人不是不婚,而是对现有婚姻模式的失望和抵触。
那怎么办?难道眼睁睁看着结婚率一路下滑,人口负增长加速?当然不能。处理问题,要釜底抽薪,从根源入手。
首先,降低结婚成本。不是简单地降低彩礼,而是要系统性地降低年轻人生活上的压力。控制房价,增加收入,完善社会保障,让年轻人敢结婚,结得起婚。
其次,重塑婚姻价值。婚姻不应只是经济捆绑,更应是情感共同体,是精神家园。要倡导平等、尊重、理解、包容的婚姻文化,让婚姻回归爱情的本质。
再次,改革婚姻制度。婚姻法要与时俱进,适应现代社会的需求。要完善离婚制度,保护,减少婚姻风险,让年轻人敢于走进婚姻。
最后,转变社会观念。要破除陈旧的婚姻观念,摒弃天价彩礼、重男轻女等陋习。要尊重年轻人的婚姻选择,理解他们的焦虑和困惑,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和空间。
结婚率下降,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,而是社会深层矛盾的集中体现。解决这一个问题,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,需要政府、社会、家庭、个人,共同反思,共同行动。年轻人,不是不爱,而是怕了。怕什么?怕付出真心,换来伤心;怕搭上青春,换来不幸;怕走进围城,失去自由。要让他们重拾对婚姻的信心,要让他们相信,婚姻依然可以是幸福的港湾,而不是冰冷的坟墓。
未来,婚姻会走向何方?是继续探底,还是触底反弹?谁也没办法预测。但有一点能确定,如果社会不改变,观念不转变,制度不改革,结婚率的“底”,恐怕还会更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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